中国IDC圈6月7日报道,倘若将近10余年来最具话题性的现象级热播剧拉出一份长长的列表,不难看出某种绵延变化的轨迹与隐含其中的价值观断裂。从《雍正王朝》到《琅琊榜》,从《步步惊心》到《花千骨》,一个巨大的转型已悄然发生、势不可挡。
这一转型始于2014年中,那时,针对热播电视剧的网络大数据分析开始逐渐成为与电视收视率并行的重要行业指标。这事实上意味着,业已抛弃电视平台的年轻一代数码原住民的欣赏趣味,得以摆脱过往“不可见”的状态,并凭借这一指标而被数值化,从而纳入整个电视工业的生产体系。
在网络大数据分析中,作为传统电视收视大户的婆媳剧、谍战剧、抗日剧的表现颇为惨淡,这并不出人意料。相对的,《琅琊榜》《伪装者》《花千骨》 《古剑奇谭》《太子妃升职记》等几部作品,却留下了一连串引人瞩目的现象级数据和较为正面的口碑。从表面上看,这些作品题材各异,播放平台不同,制作水准存在相当大的差距,收视成绩也有好有坏,但却又内在地被某些隐秘的共性串联起来。在这些共性中,无论是显而易见的男星高颜值还是蕴含其中的性别倒错元素,无不体现出传统电视收视群体和年轻的数码原住民之间围绕性别观、婚恋观等问题的代际间价值观冲突。
《古剑奇谭》海报,有人评价“师姐别破坏画面!”可见该剧在男女角色上的偏重
具体来看,最早因网络数据惊人而备受瞩目的《古剑奇谭》和同为古装仙侠偶像剧的《花千骨》,都毫不掩饰地将所谓高颜值作为最大卖点。在《古》剧的宣传活动中,女性主演的微妙缺席和宣传稿里对几位男性主演颜值的赞美,明白无误地把男星的高颜值这张王牌打在了明面上。最终,《古》剧不负众望地为娱乐圈输出了数名被定位为高颜值的偶像。而《花千骨》里的颜值担当,则较为集中地体现在男主角白子画身上,与《古》剧里的男性角色不同,白子画白衣飘飘神情冷傲的形象被概括为“禁欲系”。这种针对不同种类高颜值男星所进行的类型细分,充分说明了此类消费市场的扩张与日渐成熟。
霍建华在《花千骨》中饰演男主角“白子画”,塑造了一个白衣飘飘神情冷傲的“禁欲系”美男子形象。针对不同种类高颜值男星进行的类型细分,说明了此类消费市场的日渐成熟。
观众对英俊美貌男演员的喜爱当然并非始于今日,只不过,在我看来,这种喜爱曾被过分压抑,并强行转化为对硬汉形象的尊敬与崇拜。以至于带有审美意味的称谓“奶油小生”,长期以来成为男演员们避之不及的恶名。这一部分市场需求当然不会凭空消失,随着年轻一代的成长,日韩偶像得以迅速上位填补了这片空白。而左右电视收视率的中年人群则延续了对“奶油小生”的负面评价,电视工业生产端接收不到对颜值消费的具体需求反馈,造成了大陆地区这一类型男演员的长期匮乏。
当大数据分析成为新的行业标准之后,凭借可量化的人气指标,以颜值为卖点的新一代英俊小生们的商业价值才得以被生产端、投资方和广告商们真正把握。即使这批年轻演员在传统评价体系(表演奖项、收视率、票房)中尚未取得真正突出的成绩,但凭借惊人的互联网流量,已足以使他们迅速崛起。
再看近来火爆的《伪装者》与《琅琊榜》等,同样不乏贩售颜值的成分,但除此之外,这几部剧中普遍存在的性别倒错元素尤其引人注目。
在《伪装者》中,被镜头语言建构而成的观看对象和审美对象,毫无疑问是以明楼为首的明家三兄弟,他们风度翩翩衣着得体,文能用拉丁文吟诗,武能取眼镜片杀人,风格横跨老干部、暖男,充分满足各种需求,成为所谓高颜值的新典范和里程碑。
《伪装者》剧照。汪曼春与明楼之间的情感纠葛,充满了性别倒错的意味。
但值得注意的是,汪曼春与明楼之间的情感纠葛,充满了性别倒错的意味。与传统谍战片中“美艳女特务色诱谍报人员”的固有叙事和性别秩序不同,汪曼春看似美艳狠辣,但当她来到明楼面前时,神情与动作,皆是坠入情网的少女情态,非但没有余力卖弄风情,反而时时被明楼迷惑,为情所误,于杀伐果断中生出英雄气短。这种“立场坚定,偶尔受诱惑”的行为模式,对应的是传统谍战片中的男主角。反观明楼,才恰恰是原本美艳女特务所应当扮演的“引诱者”形象。他的儒雅气质与伪装出的深情款款,在镜头的凝视和渲染下,于汪曼春和带入了汪曼春视角的女性观众而言,无疑是一种高明且高级的色诱与卖弄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