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将“上帝与数据共舞”归纳为美国文化的特点之一,说的是美国人既有对神的诚意,又有通过数据求真的理性。美国从镀金时代到进步主义时期完成了数据文化的思维转变,南北战争之后人口普查的方法被应用到很多领域,形成了数据预测分析的思维方式。近百年来美国和西方各国的现代化与数据文化的传播渗透有密切关系,我国要实现现代化也必须强调数据文化。
提高数据意识的关键是要理解大数据的战略意义。数据是与物质、能源一样重要的战略资源,数据的采集和分析涉及每一个行业,是带有全局性和战略性的技术。从硬技术到软技术的转变是当今全球性的技术发展趋势,而从数据中发现价值的技术正是最有活力的软技术,数据技术与数据产业的落后将使我们像错过工业革命机会一样延误一个时代。
2.2 理解大数据需要有正确的认识论
历史上科学研究是从逻辑演绎开始的,欧几里得几何的所有定理可从几条公理推导出来。从伽利略和牛顿开始,科学研究更加重视自然观察和实验观察,在观察基础上通过归纳方法提炼出科学理论,“科学始于观察”成为科学研究和认识论的主流。经验论和唯理论这两大流派都对科学的发展做出过重大贡献,但也暴露出明显的问题,甚至走入极端。理性主义走向极端就成为康德所批判的独断主义,经验主义走入极端就变成怀疑论和不可知论。
20世纪30年代,德国哲学家波普尔提出了被后人称为“证伪主义”的认识论观点,他认为科学理论不能用归纳法证实,只能被试验发现的反例“证伪”,因而他否定科学始于观察,提出“科学始于问题”的著名观点[3]。证伪主义有其局限性,如果严格遵守证伪法则,万有引力定律、原子论等重要理论都可能被早期的所谓反例扼杀。但“科学始于问题”的观点对当前大数据技术的发展有指导意义。
大数据的兴起引发了新的科学研究模式:“科学始于数据”。从认识论的角度看,大数据分析方法与“科学始于观察”的经验论较为接近,但我们要牢记历史的教训,避免滑入否定理论作用的经验主义泥坑。在强调“相关性”的时候不要怀疑“因果性”的存在;在宣称大数据的客观性、中立性的时候,不要忘了不管数据的规模如何,大数据总会受制于自身的局限性和人的偏见。不要相信这样的预言:“采用大数据挖掘,你不需要对数据提出任何问题,数据就会自动产生知识”。面对像大海一样的巨量数据,从事数据挖掘的科技人员最大的困惑是,我们想捞的“针”是什么?这海里究竟有没有“针”?也就是说,我们需要知道要解决的问题是什么。从这个意义上讲,“科学始于数据”与“科学始于问题”应有机地结合起来。
对“原因”的追求是科学发展的永恒动力。但是,原因是追求不完的,人类在有限的时间内不可能找到“终极真理”。在科学的探索途中,人们往往用“这是客观规律”解释世界,并不立即追问为什么有这样的客观规律。也就是说,传统科学并非只追寻因果性,也可以用客观规律作为结论。大数据研究的结果多半是一些新的知识或新的模型,这些知识和模型也可以用来预测未来,可以认为是一类局部性的客观规律。科学史上通过小数据模型发现一般性规律的例子不少,比如开普勒归纳的天体运动规律等;而大数据模型多半是发现一些特殊性的规律。物理学中的定律一般具有必然性,但大数据模型不一定具有必然性,也不一定具有可演绎性。大数据研究的对象往往是人的心理和社会,在知识阶梯上位于较高层,其自然边界是模糊的,但有更多的实践特征。大数据研究者更重视知行合一,相信实践论。大数据认识论有许多与传统认识论不同的特点,我们不能因其特点不同就否定大数据方法的科学性。大数据研究挑战了传统认识论对因果性的偏爱,用数据规律补充了单一的因果规律,实现了唯理论和经验论的数据化统一,一种全新的大数据认识论正在形成。
3 正确认识大数据的价值和效益
3.1 大数据的价值主要体现为它的驱动效应
人们总是期望从大数据中挖掘出意想不到的“大价值”。实际上大数据的价值主要体现在它的驱动效应,即带动有关的科研和产业发展,提高各行各业通过数据分析解决困难问题和增值的能力。大数据对经济的贡献并不完全反映在大数据公司的直接收入上,应考虑对其他行业效率和质量提高的贡献。大数据是典型的通用技术,理解通用技术要采用“蜜蜂模型”:蜜蜂的效益主要不是自己酿的蜂蜜,而是蜜蜂传粉对农业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