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不再付电费，住房和办公场所的太阳能和风能可提供免费电能；在家以极低廉的成本3D打印面包或者T恤衫已是常事；学生们不去学校了，取而代之的是知名教授的网络课程，而这种免费的课程也为大学所认可……这是美国著名趋势经济学家杰里米·里夫金所定义的基于物联网技术基础上的“零成本社会”，这一天真的会来临吗？
A.超级物联网孕育新经济模式
互联网无孔不入的“免费”模式让人讶异与感慨，信息技术的进步加快了新工业革命的到来，经济形态与社会形态或将因此发生更深层次的改变。
这将是一种怎样的改变？试想一下，几十年后，数百万的先驱们已经将他们的住房和办公场所改造成了微型发电厂，以获得可再生能源。即使太阳能和风能设备的成本需要慢慢回收，此时获得能源的边际成本也已大大降低，甚至趋近于零——与化石燃料和核电这些有固定成本的能源不同，屋顶的阳光和吹过建筑物的风都是免费的。此时的生产者和消费者已然合一，被称为“产消者”，物联网将使他们能够监测自己的用电量，优化能源效率，并在能源互联网上与其他人分享多余的绿色电力。杰里米·里夫金预言，“零成本”现象孕育着一种新的混合式经济模式，这将对社会产生深远的影响。
零成本社会中的“成本”是指边际成本，其内涵是未来技术革命将导致生产方式的改变，使我们生活中的大部分产品与服务的边际成本降为零。就像过去几十年间将计算机运算的边际成本降低为零一样，在未来二三十年里，全球网络中的产消者将会以接近零边际成本的方式制造绿色能源、商品和服务。
他认为，随着生产、生活的数字化和自动化，未来将出现由通信、能源和运输三大网络相互融合形成的“超级物联网”，人们能直接在物联网上生产、分享能源和实物，并运用大数据和算法来提高效率和生产力，使生产和销售的边际成本降低到接近于零。边际成本的含义不难理解，它指的是每一定量新增产品带来的总成本的增量，这表明每一定量产品的成本与总产品量有关。例如，仅生产一辆汽车的成本是极其巨大的，而生产第101辆汽车的成本就低得多，而生产第10000辆汽车的成本就更低了。边际成本和单位平均成本不一样，单位平均成本考虑了全部的产品，而边际成本只看重最后一个产品，而忽略之前的那些产品。例如，每辆汽车的平均成本包括生产第一辆车的庞大固定成本，而边际成本根本不考虑这些。
B.边际成本降至趋近于零
杰里米·里夫金在《零边际成本社会》中探讨了极致生产力、协同共享、产消者等全新的概念，详细地描述了数以百万计的人生产和生活模式的转变，描述了人类向零成本社会迈进的种种细节：亿万消费者在网上制作和分享音乐、视频、新闻和信息；数百万人在自己的住房和办公场所利用太阳能和风能发电；全球有将近10万名业余爱好者采用3D打印技术，以近乎零边际成本的方式生产自己所需要的商品；600万名学生正在参与大型开放式网络课程，近乎零边际成本的网络课程不但由世界知名教授授课，学生的学分还能得到大学的认可，年轻人通过社交媒体、租赁商和合作社分享汽车、住房和服装。
杰里米·里夫金认为，这些方式的边际成本都接近于零，它们促使一种混合经济的出现——部分是资本主义市场的交换经济，部分是协同共享经济，两者相辅相成，但在某些领域，后者将取代前者。在共享经济模式中，“社会资本”比“金融资本”更重要，“使用”比“拥有”更重要。
21世纪注定是一个远胜于20世纪的“颠覆的时代”。技术和基础设施的嬗变，孕育着由通信互联网与逐渐成熟的能源互联网、物流互联网融合而成的物联网革命。杰里米·里夫金描绘道：“物联网将把这个集成世界网络中的所有人和物都连接起来。物联网平台的传感器和软件将人、设备、自然资源、生产线、物流网络、消费习惯、回收流以及经济和社会生活中的各个方面连接起来，不断为各个节点提供实时的大数据，这些节点囊括了商业、家庭、交通工具等。反过来，这些大数据也将接受先进的分析，转化为预测性算法并编入自动化系统，进而提高热力效率，从而大幅提高生产率，并将整个经济体内生产和分销产品以及服务的边际成本降至趋近于零。”
互联网革命的分布式、协作、对等力量已经开始击倒曾经看似不可战胜的社会壁垒，从而释放学术界的全部潜能。从学校内部开始，这一攻势已经被点燃，多方面的技术革命推动教育成本不断降低，甚至接近于零。
在今天，以免费的风和太阳光作为资源的可再生能源正在欧洲、北美、印度等国家和地区勃然兴起，这些国家和地区诞生了许多以个人和家庭为投资和消费主体的微智能电网合作社，在满足自需的同时并网分享。根据预测，世界将在2028年全面进入太阳能时代，也就是能源的边际成本逐渐为零的时代。
除了智能电网，3D打印也在蓬勃发展。在中国，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正在使用3D打印技术制造复杂的火箭和卫星零件，中国最大的小型商用和家用台式3D打印机生产商太尔时代科技公司还在2014年发布了其最新款的便携式桌面3D打印设备“UP！”，他们的技术与美国领先的3D打印机生产商齐头并进，而且有希望在未来占据全球市场相当大的份额。
C.零成本社会不会自动到来
在过去10年里，亿万消费者转变为互联网产消者。而正在发展中的物联网平台则具有分布式、点对点的性质，这会使由社会企业和个人组成的数百万小型参与者集合成对等网络，形成全球性协同共享系统，构建横向规模经济，从而淘汰垂直整合价值链中多余的中间人，最终使过去让边际成本居高不下的利润暴跌。在未来的时代，每个人都是产消者，可以更直接地在物联网上生产并相互分享能源和实物，这种方式的边际成本接近于零，近乎免费。
事实上，越来越多的国家和地区已将物联网确立为培育核心竞争力的战略重点。美国已明确将物联网上升为国家创新战略的重点之一；欧盟制定了促进物联网发展的“14点行动计划”；日本的“U-Japan计划”将物联网作为四项重点战略领域之一；韩国的“T839战略”将物联网作为三大基础建设重点之一。全球新一轮物联网浪潮与物联网产业发展的竞争大幕已然拉开。
在这方面，中国也已有所行动。为应对互联网2.0时代全新的变革和竞争，工信部在2011年制定了《物联网“十二五”发展规划》，提出要重点培养10个物联网产业聚集区和100个骨干企业，实现产业链上下游企业汇集和产业资源整合。北京等28个省市先后制定了发展物联网产业的规划政策，积极发展物联网示范工程，培育物联网产业，研发物联网核心技术。目前，国内物联网产业已初步形成环渤海、长三角、珠三角以及中西部地区等四大区域集聚发展的总体产业布局。
但对于零成本社会，我们也应保持审慎的态度，毕竟“边际成本”趋近于零，并不意味着不需“成本”。首先，世界已经进入了一个高生存成本的时代，而生存成本还会继续升高，这是由人类享受的产品及对服务的需求增加而决定的，我们的需求越多，生存成本就越高。为了享受互联网，我们必须先购买电脑、手机，还要架设基站，这是成本；为了打印所需要的产品，要先购买3D打印机，这是成本；为了享受太阳能，我们需要安装家用太阳能发电设备，这也是成本。
蒸汽时代、电气时代、信息时代的历史变迁表明，科技创新是人类社会进步与发展的原动力。然而，与以往相对单一或限于特定领域的技术革命不同的是，当今的人类正在进入一个信息技术、生物技术、新能源技术、新材料技术等交叉融合的时代，技术环境和基础设施深刻变化，进而可能带来经济社会发展的“指数级增长、数字化进步和组合式创新”的新时代。零成本社会不会自动到来，因为它归根到底是技术创新和模式创新的深度融合，其实现还有赖于创新的驱动。（作者付向核 单位为北京市经信委产业经济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