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即将创造出一种新的生命形式,这个事件不仅是进化取得突破的标志,也有可能威胁到人类这个物种的生存。
“欢迎光临机器人幼儿园,” Pieter Abbeel 一边说着,一边打开 Robot Learning Lab 的大门。位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北边一栋崭新建筑 7 楼的这座实验室实际上挺乱的:自行车就往墙边靠着,杂乱无章的小隔间里面呆着十几个研究生,白板上写着一般人看不懂的公式。38 岁的 Abbeel 是个身形瘦长的家伙,他下身穿一条牛仔裤,上面是一件宽松的 T 恤。2000年,他从比利时来到美国,在斯坦福攻读计算机博士。现在,在理解教会机器人智能思考所面临的挑战方面,他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专家之一。但是首先,他得教会它们 “思考”。“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把这儿叫做幼儿园,” 他开玩笑道。他把我介绍给 Brett ,这个 6 英尺高的人形机器人是曾经著名现已破产的硅谷机器人制造商 Willow Garage 的产品。几年前实验室把 Brett 弄了过来用作实验。Brett 的意思是 “用来干完沉闷任务的伯克利机器人(Berkeley robot for the elimination of tedious tasks)”,这个外表友善的创造物头扁扁的,用摄像头充当的眼睛隔得远远的,身材矮矮胖胖,跟人一样它也有手有脚,握爪就是它的手,轮子就是它的脚。现在 Brett 已经下班,站在实验室中央,它身旁是另一个还没上电的神秘安详的机器人。附近的地板上有一箱玩具,里面有木锤、塑料玩具飞机、还有一堆乐高积木,这是 Abbeel 和他的学生对 Brett 的教学道具。不过 Brett 只是实验室众多机器人当中的一员而已。在另一个隔间,一张椅子背面的吊带上悬着一个 18 英寸高的机器人。在地下室下面还有一个工业机器人,它每天都要在一个相当于机器人沙盒的东西里面玩几个小时,为的只是想看看它能教自己什么东西。街对面的另一间实验室里,一个手术机器人正在学习如何缝合人的肉体,与此同时,一位研究生正在教无人机如何聪明地躲开物体。“我们不希望无人机撞到东西从天上掉下来,” Abbeel 说:“所以我们正在教它们学会看东西。”
一直以来,可编程工业机器人执行的都是特定任务:移动机械臂到左边 6 英尺,抓起模块,然后转到右边,把模块插进 PC 印刷电路版。然后每小时重复这个动作 300 次。这些机械动作的机器在聪明程度上跟除草机无异。不过最近几年,机器学习(能够粗略模仿人类大脑并且让机器自学东西的算法)的突破让机器识别语音和视觉模式的能力得到了显著提升。Abbeel 的目标是培养机器人具备一般智力—一种理解世界的办法,从而让机器人可以自主学习完成任务。他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机器人甚至还没有 2 岁小孩的学习能力,” 他说。比方说 Brett 已经学会了做一些简单任务,像打绳结或叠衣服。但是一些人类很容易就能完成的事情,如认出桌上揉成一团的织物实际上是毛巾,对于机器人来说却特别困难,这部分是因为机器人缺乏常识,之前没有过叠毛巾的经验记忆,最重要的是,没有毛巾的概念。它看到的只是一团颜色。
为了规避这一问题,在一盒儿童心理学磁带的启发下,Abbeel 创造了一种通过不断调整方法来完成任务的自学法。现在,当 Brett 整理衣物时,它也在做类似的事情:它会用抓手拿起毛巾,试着感觉一下它的形状,试试看怎么去折叠它。看起来很原始是吧,的确是。但你再想想:机器人这可是在学叠毛巾埃
这一切科学怪人式的东西看起来有点令人毛骨悚然。智能机器能够执行的任务的复杂性正在以指数的速度增长。这最终会带我们去向何方?如果机器人自己能学会跌毛巾,是不是有朝一日也能做饭、做手术甚至发动战争?人工智能也许能够很好地帮助解决人类面临的最复杂问题,如治疗癌症,治理气候变化等,但在近期内它可能也会插手监视、侵犯隐私,不知疲倦地进行电话营销。除此以外,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正在显现:有朝一日机器会不会替自己着想?会不会对问题进行理性分析?甚至表现出情感?没人知道答案。智能机器的崛起跟任何其他技术革命都不一样,因为它最终危及的是人性的问题—我们有可能创造即将创造出一种新的生命形式,这种生命形式不仅是进化的突破,也可能会威胁到我们作为物种的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