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讲述大历史观视野下的人工智能

在技术的发展过程中,技术与人的关系发生了重大变化。自从人类开始使用工具、改造工具(此处不讨论动物使用工具的情况),人类就开始了“体外进化”,这就是技术的“器官延长说”。然而数百年来,这些“器官”与适应人的需求相去甚远。在技术只是机器的时代,人只能俯就机器,因而人也就成了机器,卓别林的《摩登时代》对此有生动形象的表演。但是技术并未止步于此,而是追随人的步伐,亦步亦趋,由生理而心理,奔向人机界面友好。随着生物工程、人工智能和会聚技术等的发展,技术与人类的距离越来越近的同时,二者的关系正在发生了历史性的变化,技术将逐步以种种方式“内置”于人。

一方面科技黑箱把人集成于其中,另一方面技术内置于人,合起来就是四个字:人机合一。什么是人工智能的下一步?自然界自宇宙大爆炸一路走来,不断突破自己的“界”,进化到人。而今,技术行将突破人类的界,孕育“奇点人”。

在人类发散至各具个性的几十亿个人,“机”发散到数不胜数的技术产品之时,诞生——收敛到一个、数个或更多的“奇点人”。

现年30到40岁以下的人类,将有可能见证并参与这一进程,无论是积极主动,还是被动抗拒。三体人是科幻,而奇点人正在现实中向我们走来。

“奇点”不会在一夜之间到来,或许会是数年,数十年。

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人类社会的发展,实际上是以自己的自觉行动,不自觉地“践行”了自然界演化的规律。多少年来,人类以为自己在上帝之下,万物之上,可以揭示万物之理,拥有“自由意志”,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而今终于如梦初醒,科学所揭示的自然界的每一条规律,技术所攀登的每一个台阶,原来都被包含在更大的规律和更高的台阶之中。规律永远在意志之上,意志在不自觉地履行着规律。“人类是宇宙的子集,人类的本性就是宇宙的本质”,这是网友的精彩评论。亚里斯多德在两千余年前认识到[2],自然和人类的技艺一样,是“被引向一个目标的思想”,是无可商量也无可选择的“天道”,是为了一个“未来的然而在存在的次序上却是在先的善所吸引的有目的的存在”。对于一切“由于自然”而存在的万物来说,并不需要“外在的”原因 。或许这就是黑格尔的绝对精神。绝对精神通过人与自然、人于他人,以及人与自身之间所展开的相互作用而得以实现。人类,从人猿相揖别之日起,所迈出的每一步最终都是在否定自己。这或许就是所谓“向死而生”的终极含义,向死而生,通常说的是个体,现在轮到作为整体的“类”。

这样的“醒悟”,是否为时已晚?在自然界规律的涵盖之中,什么是个人此生的意义?

二、 奇点人“素描”

生活在当下,再有洞见的未来学家也难以预见奇点人及其世界。亚里斯多德曾经说过,新的形式只出现在质料发生新的组合之时,既不迟,也不早。当宇宙间还没有生命之时,是否能预知生命如此千姿百态?男女双方郎才女貌看似般配,或者看似鲜花插在牛粪上,这是一回事,成家之后能否相亲相爱白头偕老或者七年之痒完全是另一回事。奇点之后将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虽然如此,大致可以预见“奇点人”的若干特征。

1.心脑关系

在人工智能步步进逼之时,人类祭起荣誉、罪孽、崇高、卑劣等情感的大旗以维护自己的尊严,守住人类的边界,然而人工智能却在不顾及这些“情感”之时把事情做得更好,甚至更绝。

这些成果的取得从根本上说是沿袭了西方自笛卡尔以来的步点。远古,原始人以全部感官和心智沉浸于“语境”之中,与周遭的一切融为一体。直至文艺复兴时期,自然界依然用它那富于诗意的感性光辉对人的“全身心”发出微笑(马克思)。笛卡尔“认识论转向”,实际上是“脑”登场,“心”退位。在“脑”的前面,是“一个冷、硬、无色、无声的死沉世界,一个量的世界,一个服从机械规律性,可用数学计算运动的世界,”[⑤]而心灵则成了“处理机械自然中为物理学无法解释的一切感性经验的倾倒垃圾的场所”[⑥],成了垃圾箱。理性在18、19世纪达到顶峰,那就是“以头立地”。上世纪下半叶以来,人类重新认识到心脑不可分割,波兰尼关于意会知识(tacit knowledge)的研究广为人知。